老百姓最贱

最近看了吴思的《血酬定律》《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和吴晓波的《浩荡两千年》,颇有感慨,得出的结论就是老百姓最贱。《浩荡两千年》中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国商人没有成为一股独立的力量?而这个问题却从吴思的两本书得到很多启发。

中国从秦代开始开始就是一个中央集权国家,为了维护帝国的统治,中国历史上发明了以下四种制度来维护帝国的统治:

郡县制度:政治上必须保证中央的人事任命权,避免地方割据势力的滋长
尊儒制度:封杀“百家争鸣”的学术传统,以实现全民在意识形态上的大统一
科举制度:通过公平的考试制度,将优秀人才吸纳到体制之内,为我所用
国有专营制度:在经济上,实行重要资源的国营化垄断,以控制国计民生

思想:民众首先在思想上被愚弄,中国文字的学习成本很高,而且当时教育普及程度不高,文字某种程度上是统治工具,也代表着一种话语权和权力。不识字你如何写奏折,如何写公告

制度:民众的才华在制度上被统治阶级吸收利用。普通老百姓好好读书,书上讲的都是儒家的仁义道德,可是好不容易考上秀才什么去当官,你却发现自己不得不去鱼肉百姓。政府发的那些铺贴只能勉强糊口,想过的更加安逸舒服就必须想着法儿去多征税。而且你发现老百姓被多收税了也不会反抗,因为反抗成本太高了, 百姓去往上一级告,上级官吏未鸟百姓,因为你的县衙恩拿着百姓的税收去孝敬他的上级领导,百姓如果打算上京告,且不说成不成,光是去北京的一趟盘缠就已经很不划算,最后只好忍气吞声。本来嘛也是从底层人民读书出来的,理应应该为底层百姓多说话,可是为何为了别人的利益挡住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如惹怒自己的同僚和上级领导呢?不划算

经济:民众在经济上只有从农或者从商。有自己的田还好一点,但也有烦恼,皇帝,县衙,省级领导的三公消费全是从你这里出的,你多出来的粮上交国家后也只能给自己图个温饱。如果你是个佃户,你要和众多佃户竞争,就算第一年运气好能租到个好地收益较好,第二年其它佃户报价会比你更低。那就当商人吧,但其中有不少风险和门槛,因为帝国要控制人口的流动,你去其他地方做生意且不说途中可能会碰到一些流寇,到达目的地后肯定是要上税,如果你要从事卖盐卖矿,出海贸易或金融等活动,你要在打通在官府里的关系拿到牌照或许可证才行,否则就是违法,碰到贪心的官府随时都可能让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你要先巴结好官府你才有生意可做,这相当于保护费。

吴思的在《潜规则》提出的“合法伤害权”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拥有合法伤害权可以重新对财富进行分配。例如在驾校学车过程中,我一开始把全部学费交给驾校了,那主动权就掌握在师傅手里了,他想让你什么时候学车就什么时候学车,什么时候考试就什么时候考试,这你是没的选 ,因为你已经把钱交了想再拿回来不太可能,打官司的话成本更高,你只能继续装孙子学车。你想更快地考试,让师傅少骂你一点,你只能多孝敬师傅,比如递烟啦,买水啦,尽量让这个过程变得愉快一点,虽然会付出一些经济成本,但相比师傅为难你让你考不了试,最后让考试资格过期来的划算。老百姓的选择想来想去最划算的选择就是装孙子。

以下是《潜规则》书中的摘录

实际的运行规律

在竞争声望、关系、安全和人缘的官场上,似乎也存在一种官场利益平均化的趋势。当然这么说不确切,因为官场利益是向着制造利益和伤害的能力流动的,如果制造利和害的能力谁都有一点,就会呈现利益均沾的局面,不过这种能力的分布并不那么平均。从平均的方面说,每个在官场上有影响的官员都有理由认为:我们都没有说你的坏话,我们有能力害你却没有害你,我们甚至还说了你的好话,让你得了这么一个美差肥缺,难道你就不能出点血,让大家也沾点光么?从不平均的方面说,京官、将军、上司之类的官员最有造福能力或者加害能力,自然应该多分。这种能力的强度像水波一样呈环状递减,分配的利益也如此递减。打秋风、请客吃饭、表礼水礼、程仪、炭敬冰敬别敬、三节两寿等等,都是在此规律下支配的官场利益分配机制。

很高明的贿赂方法

清朝官员到北京行贿,先要按规矩到琉璃厂的字画古董店问路。讲明想进某大官多少两银子之后,字画店老板就会很内行地告诉他,应该送一张某画家的画。收下银子后,字画店的老板会到那位大官的家里,用这笔银子买下那位官员收藏的这位画家的画,再将这张画交给行贿者。行贿者只要捧着这张很雅致的毫无铜臭的礼物登门拜访,完璧归赵,行贿就高雅地完成了。

潜规则为什么能够成为规则

违背潜规则,意味着互动中的某一方要擅自涨价或者压价。这不是小事,简直就是抢劫钱财。除非双方的造福或加害能力发生显著变化,潜规则是不能随便修改违背的

开销都是来自羊身上

在大省里当领导,成为一个方面大员,就像过去一样,出巡时每到一站都有按规矩应得的礼物,还有门包。平时在家,则有节礼、生日礼,按年则有帮费。升迁调补的时候,还有私下馈谢的,这里姑且不算。以上这些钱,无不取之于各州各县,而各州县又无不取之于民

公务员偷懒很正常,人性使然

公务员偷懒,按术语说就是追求闲暇效用的最大化,这是很有名的,举世公认的,老百姓也是充分理解的。大家并不真指望官员们尽职尽责地为人民服务。

以下是《血酬定律》书中的摘录:

命是有价钱的

人质的命价,是由当事人支付赎金的意愿和能力决定的

小人必胜

且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则难去,君子洁身重义,沮之则引退

作为出头鸟额风险很大,搞不好就被百姓放弃,当作百姓与官方谈判的砝

英雄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物,稳定的常规秩序中不需要英雄,也没有英雄的位置

拼的就是后台

在自然界的拟态关系中,模拟者是占了便宜的。他们无须自己制造毒素,节省了资源,又获得了近似毒素的安全度。在人类社会中,模拟者要占这个便宜,就必须分肥,铺户和钱庄老板每年要拿出部分利润,从不好惹的人手里买一身不好惹的装扮。